“你先回房间吧,我把饭做好了之后端上去,楼下没有楼上热乎。”
过了许久,宋瑾舟也没有等到宋瑾桥的回应,敛眉转过头,沥干菜叶上的水,又从架子上取了锅,低头挨个看了一眼台面上摆放的调味品。
他的声音中不掩失落,像是一只被抛弃的萨摩耶。
在学校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养成的清冽气质顿时消散不见,手中的动作也不见迟滞,袖口卷起,露出腕骨突出的手,随手摘了表,放到了一旁。
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不知为何,宋瑾桥却突然从中品出一丝情色的味道。
每次和她共度良宵之时,他都会像这样,将手上的表取下,仔细堆叠起来,放到床头柜上,而她会抓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线条流畅的背脊,在她身上起伏,像是在夜里行船,看到两岸山峦重叠相继匐行。
抽烟机的风扇转动,带起了一阵涡旋。
宋瑾桥猛然惊醒过来,才发觉自己无意中又吞了口水,不自觉地抬起手,擦了擦唇边,幸好,没有别的什么痕迹。
“桥桥,先上楼吧,厨房里油烟大,你闻了不喜欢。”
见到宋瑾桥仍然没有动静,宋瑾舟又开口催促道。
宋瑾桥却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哥,你的手机在这里还有信号吗?”
“有,在我外套的内层口袋里,应该还在楼上。”
“我能用一下吗?”
“好。”宋瑾舟点了点头,也没问为什么,只是由着她用。
宋瑾桥小跑上了楼。
在她刚来这里的时候,许周一和她说,她建的房子比基础建设早一点建成,所以房子里面才通了水电煤气,信号可能会差一些。
只是没想到这个一些,差的却很有点远,一起过来的几个人,也有喜欢玩游戏的,结果到了这里,每次一打开游戏,就会看到999ms的延迟,只能被迫放弃了所有和电子相关的娱乐。
除了蜘蛛纸牌和扫雷。
但是蜘蛛纸牌和扫雷玩上一年也腻了,到最后画画的画画,练字的练字,一个赛一个自闭。
听说最近的信号好上一点,但宋瑾桥也没有想过再买个手机去看一看,如今等到宋瑾舟来,她却突然想再接触一下互联网上的信息洪流。
她想要从洪流中抓到那么一两粒关于宋瑾舟的沙。
刚一打开手机,就已经显示低电量预警,直接关了机,一年多没有用手机,她一时间还有些恍惚,连动作都变得迟滞了起来,从他的口袋中翻出来充电线,插上电,手机才又慢悠悠开了机。
点掉提示,锁屏密码的提示就蹦了出来。
宋瑾桥犹豫了一会,输入了宋瑾舟的生日。
然而屏幕震动,输入的密码瞬间清零,系统的红字告诉她,密码输入错误。
宋瑾桥犹豫了片刻,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锁屏应声而开,桌面瞬间撞了进来。
天气不算太好,日头被重重叠叠的云层遮住,只有几缕不服气的光挣扎着从云层中透出来,秋天的风已经有了寒气,但是羊绒的围巾却暖和,背景是环环绕绕的绿植,还有刷了蓝漆的健身器材,远处的人已经被模糊掉,只剩下画面中央的她,在冷风中回头来,看着身后的人,眼神中是疲惫与不舍,还有初入社会的青涩与稚嫩,但因为看着的是自己心爱的人,却也含着柔和。
原来……他那时候是在拍照啊……
曾经在梦中千百次出现过的场景瞬时浮现,当时宋瑾舟走在她身后,在她转身的时候低下头去,像是在发送着什么消息,原来只是掩盖着在偷拍她的事实。
宋瑾桥拿着手机,手肘撑在膝盖上,怎么也不能抑制自己上扬的嘴角。
或许是连接了好久才连上信号,在与世界取得联系的瞬间,一条又一条的消息跳了出来,里面闪过一个个她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名字。
有琪琪,她说,宋瑾舟你他妈真是个恶心死了的下贱货,竟然真的敢乱伦,一想到被你上过,就感觉像是被屎涂满了全身。
有许周一,她说,给你们留了一个星期的菜,一个星期后来接你们,和桥好好聊一聊,她确实不懂事,处理问题的方式也不对,但是她还是喜欢你的。
还有他的同事,有人问,宋老师,你后面跳槽去哪里了?我以前听说有个学校出三倍工资挖你你都不去,怎么现在突然愿意走了?
还有他的学生,许许多多的人说,宋老师,我非常喜欢上您的课。
宋瑾桥原本无意窥探他的隐私,但是一条条的消息却像是想要在她原本包裹自己的界限中撕开一道裂缝,将宋瑾舟的一点点消息,那一段段光鲜履历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灌进来,也不论她是否接受。
宋瑾桥点掉消息,打开了浏览器,在搜索引擎中输入了宋瑾舟三个字,一段段关于他的采访跳了出来,但所有的图片都只配了同一张图。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衬衫的纽扣工整地系到了最上方一颗,头发似乎被造型师精心梳理过,每一根发丝都待在最应该处在的位置,比他现在的样子要精神许多,但是看着摄像头的眼神显得有些倦怠,甚至还带着些许的烦躁。
宋瑾桥认认真真地看完了那一篇推文,里面说的是宋瑾舟作为一名不到三十的青年教师,却已经在领域内小有成就,甚至在近一年内发表了近二十篇高质量文章。
宋瑾舟的回答官方、客气且疏离,就像是他对着任何人说的话一样。
“桥桥,怎么又哭了?”
打断宋瑾桥动作的,是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抬头望去,才看到宋瑾舟端着两碗汤面走了上来。
看到她,半是无奈地叹息,朝着宋瑾桥走过去,放好托盘。
宋瑾桥急急忙忙退出刚刚的搜索界面,将手机放在一旁桌子上,顺着宋瑾舟的话,抬起手来,刚想要擦掉眼泪,就被宋瑾舟按住手腕,从荷包里拿出一张抽纸,细细地擦净了她脸上的泪痕。
“在看什么?”宋瑾桥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被他看到,宋瑾舟叹息一声,“我以为我能让你开心一点,没想到却让你一直哭。”
“没有。”宋瑾桥摇了摇头,她甚至都没有想到自己在哭,只是觉得,别人都只看到了宋瑾舟是一名优秀的青年教师,又有多少人知道,在荣誉加身的背后,他有多少个挑灯至日出的不眠夜,“只是看到,别人都在夸你一年发了多少论文,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些论文是怎么写出来的。”
“没关系,有时候睡觉对我来说反倒是一种拖累,因为会整夜整夜地做梦,醒来之后反倒是比不休息更加疲惫,所以也算是闲来无事。”宋瑾舟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宽慰道。
就和她一样,只不过她醒来之后觉得疲惫也无妨。
滚烫的面汤混着切成小块的牛肉粒的香气,卷着绿色菜的清香扑面而来,宋瑾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饿了,肚子也应景地叫了一声。
她拿起一双筷子,端了朝自己近一些的碗,却被宋瑾舟抢先一步,送了另一碗面来。
起初她还不明所以,等到吃到最后,看到碗底埋着的两个荷包蛋,才笑出了声。
“还有很多鸡蛋,只是想给你两个。”宋瑾舟也跟着笑。
父母刚去世的时候,宋瑾舟才学着做饭,那时候他也做不好,尝试许久,最能下咽的也不过是一碗清汤面,配上两个荷包蛋,再扔几根白菜一煮,虽然卖相不佳,但好在热乎。
一对无依的兄妹,又不肯分离,无论是哪个亲戚看来都是一块烫手山芋,没有人肯接,即使愿意收养,也往往只要一个,于是这一碗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构成了宋瑾桥关于家的全部味道。
直到现在。
宋瑾舟吃得比她快,自己先放下筷子,坐在一旁的床上看着她。
整个人本就小小的一个,手脚都缩在椅子上坐好,看起来听话且乖巧。
等她放下手中的碗,鼻尖有些泛红,出了微微的汗。
“我去洗碗。”宋瑾舟刚站起来,就被宋瑾桥抓住了衣摆,她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去就好了。”
“没关系,我还要洗澡,正好下去一起洗了。”
阁楼上没有水,无论是喝水还是洗澡都要到一楼去,宋瑾舟的动作极快,放好了碗筷之后,又走到了浴室,储水式的热水器刚一打开,热水混着水蒸气就落了下来,砸在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宋瑾桥顺着声音跟了过去。
掀开碍事的帘子,宋瑾舟的躯体赤裸裸地展现在宋瑾桥的面前,他见到来人,转过了身,背对着她,语气急切,“桥桥,快出去,我还在洗澡。”
“嗯……我知道。”宋瑾桥伸手脱去自己身上碍事的衣服,跨进了浴室。
她的身上还带着冷意,肌肤相贴,陡然间被温暖,狭窄的空间里说话声与呼吸声都泛着回响,宋瑾舟感受到背后两团柔软,呼气声忽然变重,在面前的白瓷砖上晕染出一块水雾。
宋瑾桥的手伸向他的身前,顺着水流的方向向下探索,摸到胯间蛰伏的一团,放在手中揉捏,只一瞬就察觉到明显胀大。
“桥桥……”宋瑾舟伸出手,按下她作乱的动作,制止道:“别乱动,等我洗完。”
“嗯,哥,我不打扰你。”宋瑾桥口中这么说着,但是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止,指尖划过冠状沟,在小孔处打转。
宋瑾舟由着她乱动,在又一次喘息后,猛然转过身来,将宋瑾桥抱到自己身前,伸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水珠,先是在她唇侧轻吻,才伸手向下。
“哥,别摸了,早湿了。”宋瑾桥觉察到宋瑾舟的动作,轻声开口说道,“在你刚端着面上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湿了。”
宋瑾舟一言不发,俯身将宋瑾桥抱起。
一阵滞空感传来,宋瑾桥下意识抱紧了宋瑾舟的脖子,双腿也挂在他的身侧,身下贴着他高昂起来的欲望,来回打着转。
如同花洒中的水流落下。
直到储水器里的水热了又冷,宋瑾舟才抱着手脚发软的宋瑾桥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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